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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来内布拉斯加, 路过请不要错过

By: 徐扶风

假如你在100多年前的时候来倒奥马哈(Omaha),你见到的是这样的标志:

没看懂?

翻译过来是这个意思:

试想一下如果你当时赶着马车,冒着风雨从东部横跨了半个美洲大陆,饥寒交迫,在快到奥马哈时牌子倒是指向四面八方,心中是怎样的绝望。。。

1803年,在美国人以世纪大清仓3美分一公顷的价格从法国人手里买下了如今内布拉斯加所在地地区,西到落基山脉,东到密西西比河。房地产在当时那么便宜也是有原因的,广袤的草原上虽然土地肥沃,但是没地图、没路线、没钱、没资源,再加上凶狠不友好的印第安人,自然也没人愿意去。于是当时的总统杰佛逊找到了船长Lewis和Clark,派了45个跟班,开始向这片未知大陆探索了。

Lewis和Clark刚开始探索时主要靠船,一天可以开20英里,从今天的圣路易斯慢慢开,开到了内布拉斯加附近的密苏里河已经足足开了2个月。由于这儿水土肥沃,探索队开始各种抓鱼抓狼抓鹿,不小心惊动了印第安人。当时Lewis和Clark有印第安人向导,于是他们组织了一个讨论会,邀请了附近印第安部落的主要首领在今天密苏里河对岸的爱荷华州Council Bluffs开了个和平会议。Council Bluffs直接可以被翻译成“内阁小山丘”,也是因为这个和平会议。

至今内布拉斯加还有很多印第安自治区,有很多地名也是以印第安语命名的,比如“奥马哈”(Omaha)就是。


(今天的密苏里河支流,Platte River)

Lewis和Clark当时主要的任务是找到路线可以让人们开始迁徙,于是在此后的一百年间,无数的西进运动参与者坐船沿着密苏里河来到内布拉斯加,在此下船后整买马匹和粮草,开始横跨今天的内布拉斯加。所以就算圣路易斯自称自己是进入西部的大门,其实真正的挑战从内布拉斯加开始。

对于这些西进者而言,平原之后的洛基山脉,大盐湖沙漠以及内华达山脉恐怕要艰险得多。今天就算开I-80州际公路横穿内布拉斯加,最起码也要8个小时,可想而知当时要走好几个月,恐怕看到落基山脉前就放弃了,于是沿着Platte河逐渐形成了很多村落。像Ogallala如今不过千人的小镇也是无数次出现在西进运动和牛仔的小说中了。

在Nebraska西面的Chimney Rock,最早被当地的印第安人叫做“雄鹿之根”(Elk Penis),由于有伤风化后来就改成了“烟囱”(chimney)。它算得上是俄勒冈栈道西进路上的主要地标,到达了Chimney Rock就意味着马上要开始爬山了。据估计有约50万人路过了这块石头,几乎所有人在日记里也描述了它: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见过不可思议的东西,简直值得横跨整个平原来见她”


(一副1849年西行路上的素描)

由于几百年的风化,如今的Chimney Rock早已不如以前雄伟高大,几年前我开车路过西内布拉斯加,专门绕了半小时路去看它。整个景观的前面有一片荒芜的墓地,整整一个小时,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游人。她就像太多的被遗忘在荒原上的历史。

内布拉斯加有很多地名不仅仅由印第安语转化而来,不少也是有故事的地名。比如在Chimney Rock不远处的Scottsbluff就是一个例子。这种因地质变化和风化而形成的小山体常被叫做”bluff”。西进运动早起有很多猎人来到西部狩猎皮毛,再卖回圣路易斯转卖给东海岸(详情请参考小李子的《荒野猎人》)。每年春天的时候,Chimmey Rock附近都是皮毛交易的主要地点,一位叫Hiram Scott的皮草商是美国皮草公司的雇员,也是位能读写会算数的文化人,当时的职位在薪水表上显示是“书记员”,相当于今天的会计加出纳加保管员。据一些人的日记引援Scotts当时患了急病(另一说法是早到印第安人的袭击),两位队友被指派开船将其送到主要城镇治疗,可是这两位猪一样队友谎称去前面找人,丢下他自己跑了。第二年春天,人们在bluff山脚下发现早已被晒成骷髅的Scotts,据说他当时仍然以站立的姿势继续向坡上爬。从此这里就被叫做Scotts Bluff。

Scotts Bluff恐怕是我在美国所见到过最被低估的国家纪念碑(National Monument,人们所熟知的总统山也是差不多级别),公园门口一个标志,没有任何收费点,地图和介绍在管理员的小屋里随便拿。

走到山后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到Bluff深处,穿过一个山洞,可以见到整个平原和地平线,一望无际。我到的那天一路上都在下太阳雨,走到了山顶,看到的是一条横跨平原的彩虹。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比如在奥马哈Downtown有一家酒吧叫Wilson & Washburn,在林肯也有一条长长的徒步道叫Washburn Trail,是为了纪念在奥马哈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两位先锋女士——Ann Wilson和Josie Washburn。 Anna Wilson在南部一个富裕家庭出生,1866年来到奥马哈。当时的奥马哈因为太平洋铁路聚集了各种建造工人和牛仔,Ann就开始经营火爆的女性服务行业并拥有大量的地产,被人们称为“地下女皇”。Ann对所有为她工作的女孩们就像真正的妈妈一样——支付了她们婚礼的所有费用。她拥有一幢有25间房的大屋,后来将其让给政府作为紧急医院。1911年,76岁的Ann去世,她的遗嘱中写到自己没有任何尚在人世的亲属,很多遗产都被捐给孤儿院;她还要求被埋在地下九尺以下,这样城市里“高贵的女士们就不会因她而烦心”。而Josie曾经为Ann工作,后来在林肯开办了自己的妓院。1909年她写了一本书叫做“下水道——一个妓女眼中的生存”。

当然,今天奥马哈或者整个内布拉斯加最著名的恐怕就是老甲骨文巴菲特了。虽然每年伯尔克西年会吸引数无数人来到奥马哈观仰巴菲特,不过在奥马哈他倒是被当作一位长期居民。我有不少朋友或同事都有在餐馆或桥牌房里遇见他,倒是都平静得很。上次巴菲特和甲壳虫成员Paul McCartney坐在奥马哈Dundee街边吃冰淇淋,被小男孩抓包。


内布拉斯加人对家乡有一种特别的荣耀感——就好像哪怕整个美国都不把内布拉斯加当回事,他们自己觉得内布拉斯加就是世界第一好。这里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There is no place like Nebraska”(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内布拉斯加),而另一个说法是”Visit Nebraska, Visit Nice”(拜访内布拉斯加,拜访美好)。在内布拉斯加短短的五年,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走在街上有陌生人投来友好的微笑;我一共丢过三次钱包,每次都完好无损地找了回来;还有一次车胎在半路瘪了,停在马路边不到5分钟就有路人停车问要不要帮忙。

恐怕这种人与人之间毫无防备的心理只有在生活悠闲的中西部才有吧。不久前我的婆婆在加州伯克利一家书店选书,书架对面一位中年妇女不防打了个喷嚏,婆婆顺口说了句“bless you”(美国认为打喷嚏是有魔鬼作祟,所以要说“保佑你”),对面的女士特别开心,说“你一定是中部来得吧?我搬来好多年了,你是第一位对我说‘Bless you’的陌生人”。

除了内布拉斯加人引以为豪的“nice people”,另一个让他们自豪感爆棚的恐怕就是内布拉斯加大学cornhuskers橄榄球队了(国内被翻译为玉米壳机战队)。自1962年开始每场主场橄榄球赛的球票一定卖光,比赛那天被称为”Game Day”(比赛日),所有人都穿着红色衣服上街,赛场体育馆随即成为自奥马哈和林肯外,第三大城市。

其实内布拉斯加橄榄球最辉煌的年代在70年代初和90年代,屡次获得国家冠军,但近几年来一直也是不温不火。从Big12联盟到Big10联盟,教练调整,球员毕业等等,一切关于橄榄球的新闻都是这个州最大的新闻。无论球队打的好不好,铁杆粉丝永远不会倒。

奥斯卡提名电影《Nebraska》其中有个镜头就是当老爷子回到家乡时,一群爷们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橄榄球,我看到这里不禁大笑——这个镜头我也是常看到呀!

我先生出生于奥马哈,虽然高中毕业后并没有在这个城市待很久,他倒总是号称自己骨子里流的是Huskers Blood——每到秋天的赛季雷打不动看球。搬到加州后他最爱的事是以前每每要等下中午才能开始看橄榄球,在西海岸太平洋时间,周六早上一起床就能看橄榄球。他也常打趣说这是“Nebraska Boy”的几大特点,虽然固执但是因为爱看球,倒是非常顾家。

Lady Gaga有一首歌叫《You and I》,其中有一段歌词是“My lonely Nebraska Boy”(我孤独的内布拉斯加男孩),歌曲的MV就是讲Lady Gaga从纽约走回内布拉斯加去挽回她的爱人,讲的恐怕是她曾经的恋人Luc Carl,也是来自内布拉斯加。

至于内布拉斯加人到底有多固执,为了保护西北部整个平原地区的储水源头Niobrara以及生态环境脆弱却成为鸟类天堂的Sandhills,内布拉斯加狠狠拒绝了输油管道Keystone的在西部的建设计划,使得管道不得不绕成一个大L型。奥巴马于2015年11月表示将停止Keystone第四期(绿线)穿越内布拉斯加西部的计划。


(Sandhills Cranes)

不少内布拉斯加出生的名人也总不忘拿自己的家乡调侃一下,比如《生活大爆炸》的制作人Lee Aronsohn就来自内布拉斯加,便有了Penny这个从内布拉斯加来好莱坞的追梦女演员。


(所以谢耳朵在考虑搬家时第一个去掉了内布拉斯加)


不要说中国人,一年前我搬来湾区时,和人介绍“我来自内布拉斯加”远远比跟人说“我来自中国”更稀罕。从22岁到27岁,好像最繁华的五年都在内布拉斯加这个就算美国人也是一脸迷茫地问”那儿有什么呀?”的地方度过。

不久前我和我先生以及他妹妹全家从旧金山一起回奥马哈拜访父母,碰巧遇上了雷阵雨。我们四个人坐在门前的小露台前观雨,空气中湿润得好像要吐出水来,温热的风夹杂着一丝丝的凉风,云层间透着点墨绿色,黑压压得很低很低。

猛然间,大雨瓢泼而下,就好像真有谁拿着巨大的桶往下倾倒。我生长在浙江这样台风常拜访的地方,头几次见到雨下得那么剧烈也是惊叹不已。他们几个常年住在旧金山只有冬季才回去(往往早已是大雪纷飞)打趣说,当雨点打到房子的边缘反弹到你腿上时,从小在中西部长大的人不禁很怀念这种感觉。

内布拉斯加就是一个大平原,各种气象现象是翻倍级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那是正常的事情,偶尔可以升级到龙卷风预警或警报,但多数情况下雷阵雨往往是连续几天高温后的舒缓剂,雷雨过后的天色彩多变,空气清澈到让你恨不得多吸几口气。

当然雷阵雨并不是内布拉斯加最被人们所熟知的“属性”,大雪才是。记得我当时申请学校时,明明快递显示申请材料已经送到,可对方的录取系统里就是不显示“已收到材料”,不到两天收到学生处的邮件,说由于大雪,学校关闭两天。不禁让我从小生长在南方的我倒吸一口凉气。可真是到了内布拉斯加才明白,正因为这里可以冷到零下20度,各种保暖设施都非常好,带来的羽绒衣几乎只是摆设,室内一件小线衫足够,不禁感叹原来我们南方冬天没有暖气不穿棉毛裤扛下来的都是条汉子,耐寒能力一流。

每次我跟人打趣在内布拉斯加五年虽然没能练就闭眼打鹿或是开卡车的绝技,倒是能够20分钟内从雪里挖出一个车位。

当然还有一项练成的绝活就是吃货了吧。

虽说整个州有约莫95%以上白人,但奥马哈-林肯地区的饮食比你想象中绝对要多元化得多,而且由于物价便宜,价格也很实惠。

首先,历史上奥马哈南部主要是意大利和波兰裔的聚集区,意大利人充分发挥特长因地制宜开起了牛排馆,很多牛排馆传宗接代了好几代,就变成了老牌牛排馆。巴菲特最爱的Gorats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一间更老牌的Piccolo Pete’s不幸去年关门。记得有一次周日早上去Piccolo Pete’s,餐馆里铺着厚厚的红色天鹅绒地毯,古旧发光的桌椅和坐在桌边穿着漂亮的礼服刚从教堂回来的家庭,仿佛突然回到了电影中的七、八十年代。


(Brother Sebastian’s 牛排馆)

此外,越战结束后,内布拉斯加林肯曾经是主要的越战难民安置点,坊间有个笑话说当年开始安置难民时,林肯周边几百个湖一夜之间鱼被全部捞光。当然这也许有点夸张,但是林肯的越南餐馆好吃到爆是绝不夸张。在我住在奥马哈的3年间,常常专门赶到林肯西面一家被越南人盘下来的”House of Hunan”(湖南之家)专吃牛肉粉汤(Phở)。他们家汤好料足材料新鲜,这些年间去了不少城市,甚至在加州也是无出其右。


(House of Hunan, in Lincoln Nebraska)

除此之外,牛肉和牛肉屠宰工业带来了不少墨西哥移民,过去South O地区也从“小意大利”变成了“小墨西哥”。从南面的Taqueria Tijuana到西面的Rivera’s,都是好吃又实惠正宗的墨西哥菜。

东北面的黑人区就像是这个城市被完全隔离开的一个区域,几乎90%以上的暴力或犯罪都发生在不到20条街的区域中,也有不少很有特色的南方黑人“灵魂”食物(Soul Food),比如Big Mama’s Soul Food,勇敢的同学可以去尝试一下,不过在奥马哈再以北在树林里的Alpine Inn有着比得过任何一家南部炸鸡店的秘制炸鸡。

这家店除了炸鸡脆皮入味鲜嫩多汁外,饭店门外还有不少常驻的浣熊和野猫和平共处。店员每次都拿吃剩的鸡骨头喂这些浣熊,多时可以看到20几只,建议要晚上7点以后再去。


奥马哈十佳

老牌意大利饭店:Lo Sole Mio Ristorante

据说人品好可以见到巴菲特:Gorats

吃牛排首推:Brother Sebastian’s Steak House & Winery

最佳越南牛肉粉:House of Hunan, Lincoln

最佳老挝/泰国菜:Salween

萨:La Casa的薄边披萨,或Dante’s的正宗意大利披萨

最佳墨西哥:Taqueria Tijuan,或西面的Rivera’s

最佳炸鸡:Alpine I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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